【运沇】苏醒 5
前文
这章开始出现拉啃了！（虽然还很弱）
好久都没更新啦 其实后面写了好多 但是中间没写完就不能发 好难受
5.
知道郑泽运的工作内容的人为数不多，金元植是其中一个。在多数人看来，站在科技的高塔之上，他们更像是冷眼看世界的那一群人。而他们深知没有人敢成为上帝之手，虽然他们确实在创造生命
仿生人。
当多边形拥有无限多条边界时，它将无限的接近完美的圆。郑泽运和金元植就在日复一日的创造那些边界，将数字信号电流连接在一起，从皮肤，器官，呼吸，动作，到思维，语言系统，表情回馈，等等等等极尽精细，只为无限的缩小那些棱角与弧度间的空白。
金元植对外是电子器械的商人，但实际上负责仿生人多处模块硬件的研发，也因为拥有那些模块的产品专利被人戏称为版权富人，每年的财富排行都要占上一个位置。可是金元植对这些不太在意，资金几乎全部作为经费再次投入研发。他常年和机械打交道，倒也感觉心里踏实，好些日子只管埋头苦干。
可是相比之下，郑泽运的工作性质很难定义，这和内容无关，但和立场有关。
他负责决定仿生人的情感模块应该发展到何种程度。
仿生人是否应该拥有思维，和仿生人是否应该拥有情绪这两个问题，是看似并行却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的钢轨。在最开始仍可并行前进，可是越到后来郑泽运越感受到步履维艰。这就好比金元植是上帝，而郑泽运要时刻小心，某一个想法的错乱就可能使自己成为伊甸园的那只毒蛇。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把自己当做神明。
这句话看起来自大又好笑，但实际冷彻而恐怖。这是郑泽运的信条。
郑泽运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在街角碰到了一只黑猫。这年头能够拥有宠物的大多是富足家庭，因为活体动物几近消失。可这只黑猫看样子是被抛弃了，也许是因为颜色。他感慨这户人家的奢侈，解开大衣扣子，弯腰一手捞起在雨里瑟瑟发抖的小猫迈步回家。
郑泽运打开家门，不出所料的看到等在门口的车学沇。他像往常一样解开外套，车学沇伸手来接时，男人怀里的黑猫却先一步跳出，把车学沇扑了个满怀。郑泽运看着坐在地上的车学沇半是惊恐半是怔住的表情忍不住轻笑起来。
银行账户数字没有变化，泽运随身携带现金的习惯也不足以支撑他购买一只活体宠物，车学沇想到。他看到胸前的生命体一时不知所措，但是他发现生命体表面的水分含量过高，体温偏低，还有些肌肉痉挛，似乎是饥饿和寒冷带来的生理性反应。车学沇想了想，于是抱紧了怀中的猫，调高了系统温度。
“泽运捡回来的……吗？”
“恩。”郑泽运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倒进沙发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天也很累吗。”是个不征求回答的陈述句。
郑泽运闭目靠在沙发上，感受到凉气从四肢慢慢散去。随后他听到衣料和地毯的摩挲声，以及马克杯底轻落在玻璃桌面上的一响，他睁开眼，看见抱着猫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的男孩，伸出手把车学沇拉进怀里。郑泽运的手指穿进车学沇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男孩的头发。
比小猫的毛要细软，学沇的头发，郑泽运想到。
“吃饭吧泽运呀？”
坐在饭桌前的郑泽运看着对面正低头查看小猫情况的车学沇，想到这样的日子他竟然已经享受了四年了。作为无比清楚仿生人的一切都是程序设计的他仍不可抑制的陷入这样的安定中。车学沇的存在对他而言太过于自然，与他相伴的一切都显得温暖而可信，仿佛动动身子就可以靠着那些生活的细碎安眠下去。郑泽运夹了一筷子菜，感受到猫蹭到了自己的脚边，他不动声色的抬脚蹭了蹭猫的身子，瞄到车学沇嘴角挑起的弧度和扩大的瞳仁。他今天没有让车学沇洗碗，而是把男孩推去照顾小猫。他把盘子放在碗架上，靠在水池边整理自己挽上去的袖子，一偏头就可以看到的客厅的地毯上，车学沇和猫在相互打量。
学沇啊，你此刻看到的是一团覆盖在骨骼上的肌肉神经组织，还是一只被抛弃的猫呢。
郑泽运在此刻开始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一场赌局。而他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即使在游戏结束后或许将身无分文，他也不会有任何悔意。
因为这个赌局就是车学沇。
本来可以比往常早些休息的郑泽运今天并没有如愿。
金元植的电话打得没头没尾，郑泽运还是打算去看看，毕竟LR公司的总裁在某仿生人风情店喝到昏天黑地的新闻如果在报纸上铺张开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郑泽运正踏上皮鞋，就发现面前站着的男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能不是适合你去的地方。”郑泽运套好外套。
车学沇站在那里没动，只是依旧看着郑泽运。
郑泽运转过身，抬脚磕了磕皮鞋。
“穿上外套。”
车学沇听到楞了一下，随即小跑进房间里取出了自己的制服外套，乖乖套上鞋站在郑泽运身后仰头看着他。郑泽运发觉自己面对车学沇的时候总是喜欢叹气。他等到男孩跟着自己迈出家门后松开撑门的手。郑泽运很少带车学沇出门。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忙了，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对车学沇的活动范围做任何限制，理论上来说车学沇可以自由出行。再有一点，对郑泽运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喜欢车学沇像其他仿生人那样走在“人类主人”的后面。
金元植在的夜店比起郑泽运住的地方更靠近城市的中心，在中心公园人造草坪的西侧。说是夜店都有些掩盖事实，这里是一家仿生人情色场所，只要有钱，在这里不存在侵犯和罪名。反正对大多数人来说仿生人都只是塑料和钢铁堆砌起来的机器，仿生人身上所发生的只有劳损，没有伤害。
郑泽运有时候对这种人的观点也无法反驳。他推门进去，紫色的灯光瞬间笼罩了他。郑泽运回头看了一眼车学沇，示意他跟紧自己。
金元植是不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地方的，郑泽运厌恶的推开一个醉醺醺的啤酒肚想到，或许多半是因为某一个厂家的配件实在诱人吧。
“哎呦你是新来的吗。不对，新出厂的吗。”郑泽运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他连忙转过身去，刚才被他推开的臃肿的男人正一只手搂着车学沇的腰，富商摇摇晃晃的将头埋在车学沇脖颈边，另一只手向下摸去，车学沇没有躲开的意向。 人群拥挤难以迈步，郑泽运在心里咒骂起来。仿生人不能伤害或者忤逆人类，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会任凭情况发展，他看到车学沇表情平静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但同时，掩盖在发丝下额头的led转成了红色。他大步走回车学沇身边，扯开醉成烂泥的男人，借着混乱的人群狠狠地踹了男人一脚，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车学沇身上，遮挡住了车学沇的仿生人制服，伸手轻轻摸过车学沇被男人碰过的颈侧。
“我们快点走。”郑泽运将车学沇揽在怀里，带着他穿过淫迷混乱的人群，抬头寻找着房间号码，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金元植说的号码。
打开门的一瞬间郑泽运竟不知作何反应。
墙角瘫坐着一个看似已经昏过去的男人，另一边坐着衣衫凌乱的金元植，金元植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影。
“来了啊。”
“这回又是什么烂摊子。”郑泽运揽在车学沇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帮我把人带走。我一个人不行。”说着金元植偏向一边，露出身后藏着的人。
那人浑身赤裸，手腕脚踝有着严重的青紫痕迹，身上其他嶙峋的伤口满目遍视，露出的肋侧可以看见些微的金属反光。郑泽运认出来了，那是表层模拟皮肤剥落受损后的样子。他向前迈了一步，看到披着金元植外套缩在地上的仿生人。仿生人没有表情的和郑泽运对视着，高挺深邃的眉眼和饱满厚实的嘴唇让他在冷峻和纯真之间保留了独特的色彩。可是这张无表情的脸和身上嶙峋的伤口形成的对比过于冲击，人类的原罪和丑恶在那之间被展露无遗。
“路过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太对。”金元植揉揉手腕站起身来，瘫坐在地上的仿生人目光追随者金元植。
只是单纯的注视着。
郑泽运被金元植拉到一边，车学沇的身影扫过他的眼角。郑泽运和金元植注视着男孩走到瘫坐在地上的仿生人身边，轻轻地拉过仿生人的手和自己的合在一起，闭上眼睛，随后两个人手部的仿生皮肤同时褪去，露出一截泛着蓝白光芒的金属来。郑泽运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的工作时间太长导致眼花了，不然车学沇再次睁开双眼时留下的泪水为何如此清晰。
他和金元植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车学沇握着仿生人的手静静地流泪。而他们两个作为人类，头一次如此单纯的感受到了“悲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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