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留作明日尸骨

【双玄】灯花落子

师青玄拿自己的命去还贺玄的恨的故事

看的快 人物自己理解比较多 

文学素养不够高 戏文没写什么格式

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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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玄不知为何,看到这人死去时应是畅快的,可分明觉得一身血都凝住,胸中似被万剑穿了,好比在铜炉山中又过了几遭,烧灼的他动不了地方。那人在尘世摸爬滚打,粗布衫早就看不出颜色,但此刻那人竟着纯白的道袍,衬得那红色更加的惊心动魄,艳过了铜炉山的天。

  师青玄胸口插着把长剑,随着他唇瓣张合,血从口中一股一股的冒出。贺玄又想起来,原来凡人竟还是有这么多血可以流的。

  “明兄,我与你是真心。这句话你听到就听到,还是忘了罢。刀起刀落,不过……一条阴曹人命,早就该还与你了。我欠你的……这一世算是还不清了。你若是不嫌弃,下一世……你再寻到我,把你的东西拿了去……几生几世总能还得清。”说这段话似是耗尽了白衣男子大半的神力,跪着的他忽然仰面倒去了,面上仍带着笑,话却越来越说不清楚。 

  “贺兄,你……莫要记恨我哥哥了,承了你的命的人……是我。我最不该的……或许就是与你了一颗真心,还害得你仇都报的不畅快。我,我事先不知,你莫要怪我。我记下了,这以后都不犯这等事了。也……不强与你称友。你好……痛快取了我的命去。”

   师青玄的嘴唇开合的幅度越来越小,但他的眼睛却明亮如初,丝毫没有染尘。一如天庭初见,戏游人间的时候。贺玄站在神像后,久久不敢迈步。

  “贺兄,你是个好人。”

  只见师青玄慢慢闭上了眼睛。


   贺玄走近,这才看清师青玄身下的阵法,是民间流传的拜黑水玄鬼的阵,是要把阵里的东西全都献给玄鬼的。他知道晚了。他赶到的时候,师青玄的血早已留了个十之七八。他想师青玄这人真是幼稚的荒唐,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个阵,还跑到地师庙里祭黑水玄鬼。看那阵外延一圈断断续续,想必是断了的手臂没法好好地画个圆出来。思绪间一缕微弱的白光从他掌中升起,之后隐入他身体里。贺玄想抓住时已是迟了,那光早被他周身鬼气吞了个干干净净。这时贺玄才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他踉跄跪在师青玄身边时,白衣人尸骨已然寒了。


  贺玄抱着白衣人起身的时候想着,师青玄就连做鬼也应是世上最干净明晰的鬼了。


  “谁许你自己取了命。”  

  谁许你不与我你那颗心。


  他的鬼气里混了风师的神格,从此玄鬼水域起的浪都伴着席卷而来的风,凛冽无比。


  人间几百年,于鬼王不过弹指一瞬。说起也可笑,黑水玄鬼做了一方土地的保护者,竟也过了百十来年。贺玄走到之前的村落里,见到一个正在被围打的孩童。那咒骂与几百年前无差,人性的恶竟持久而绵长,不过又是那些灾星,弃童,厄运之类的轮番搬上来。贺玄对这些本是不掺手的,直到他看见了那孩童的眼睛。

  蹭了污浊的脸上,那双目熠熠生辉,泪水在眼角打着转。光芒灼灼,似高堂明镜,似鲛人含珠,似前尘旧友。

  贺玄不受控制的一蹬地,待到空中时,怀里已抱着那个孩童。那孩童也不怯他,眼角仍挂着泪,嘴角却是笑的,不说话,只盯着他看。贺玄心中一沉,只护住孩童后脑按在自己怀中,御了风往鬼府走。

  那小孩被贺玄护着,长得极快。转眼身形拔节,少年神韵似清风竹林。嘴里弹出的字句虽带着孩童的调皮,却总萦绕了深沉的气息,贺玄每每听了都心头一沉,生怕错过了师青玄的影子。贺玄教他念书,他学的也极快。两人在竹林喝酒,贺玄靠在石头上,问他可信前生后世。少年听了唇边酒杯一滞,放下杯子抽出腰间扇子凝视起来。

  少年人说,“若是真有前生后世,等来生让我做一疯癫道人,没了落处,不问归去。哥哥您曾讲过,少君倾酒,天坛覆雨,那么洋洋洒洒,好不神气,可也终归也消散殆尽。我觉着,半生缘不如且都一并结了,莫做甚么缀在扇尾的劳什子。且掷入那谭中,落得个无声无息才好。”

  贺玄久久回不过神来。少年人说完也才觉得似有哪里不对,怯怯的扬了眼神去探贺玄。贺玄半晌缓过神来,只是将杯中酒饮尽了,起身负手离开。

  “玄儿早点睡罢。”贺玄的声音却是哑的。他只觉得这少年与旧时师青玄身影重重叠叠,在恍惚中听见了一声“贺兄”。


   这少年孩提时期多在贺玄府上,但终究还是个凡人,受不了太久鬼气,等少年十六岁时便彻底回了原先的村子居住去了。贺玄望他能得凡间幸福,便抹了少年的记忆,但时不时会去看看。少年人心性善良,又健谈不见儿时阴霾之状,村里人也大多不提旧事,在一起相处可还好。只是少年住了三月有余,村里的渔船又开始久去不归,一连好几家都没了壮丁,村里人又议论起来,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在一天早上打开门时发现手里拿着麻绳镰斧的村民,只是张了张嘴便闭上了。他看着那一圈围上来的人,不做挣扎,只等着那绳子捆了他的颈子。

  “诗玄,你莫要怪我们,我们要活命的啊。”旁边的老妇人似是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少年只是偏头看了看老妪,便又将头拧了回来。

  他何尝不想活命。

  但若这是他的命。


  此时铜炉山开山,贺玄在府里沉沉睡去。恍惚间眼前白光将他唤醒,贺玄睁开眼睛,西南方向有人给他献了活祭,他本以为是猪羊牲畜,正欲转身睡去,只发现那白光中似是个人形。

  贺玄的心凉了半截。

  等到他到了那村落的时候,祭台上火光冲天,火光中是那熟悉的少年身影,被火舌舔的破碎。祭台下跪了一村老少,双手合十行着大礼,任台上少年死去,换一方水土安宁。

  贺玄又是来得晚了。他在火光中最后见了少年人的眼神,那是颓唐与释然。分明是师青玄的眼睛。贺玄低低地咆哮起来,天空墨云翻滚雷电交加,一村民众瑟缩愚钝,只敢俯首扣头。

  “贺兄,还与你。”

  那声音像是竟有些愉悦,赎了约般轻快。

  这一世的师青玄,果真因了他的命,未活过二八年华。贺玄不懂了,不得善始,不得善终,怎就在师青玄身上这般确实。他竟想不清这命格惩罚的到底是谁。他泣出血泪,吼叫引出雷电,海域扬起滔天巨浪,杀了一方的水鬼,留下满江河的尸骸。他从火舌中抱出破碎的少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吻起。贺玄觉得够了,他哪里要师青玄生生世世还他命格,他只想护着他活得轻松畅快,再不用被卷入什么鬼神的劳什子里面来。


   命是天定的,人却是承运的。师青玄生的琉璃心,清澈玲珑。任何恶也只能凭空从他身上透了过去,留不下痕迹。可琉璃终是会碎的。贺玄眼睁睁看着师青玄从神变成人,将神格奉与了他落入轮回,又见第二世的师青玄殒了命,那精气仍是奉与了他。宛如往复折磨,他不敢再想后世万代。玄鬼终究落下泪来,落在少年人的尸骨上,喉咙里含着万千昼夜的思念,呼嚎痛哭。


  他抱着少年人尸骨往路边走得时候,路遇一位胡乱唱着戏文的书生,醉了酒,步伐踉踉跄跄。

  “天道若真是有那明文的一条,便是有始必有终。有求不应便是苦,有情不续便是痴,有缘不断便是劫。”  

 “ 莫道天人无忧。晴川历历,芳草萋萋。故人西辞,徒留悠悠。

  零碎执念且做灯花落子,听个响动。

  古今多少事,都做笑谈中,野酒囫囵入,前尘谷风中。

  情缘千丝缕,谁得彼盈亏。人惧痴狂,情惧留。

  莫要长久,莫要长久。不得善始,不得善终。

  世间万物,浮云苍狗,须臾白驹,花落人面不相识。

  今日相见,且做旧友高歌。来日再会,且记得挥一挥衣袖,做个相知。”

  贺玄哑着口,他只想叫那醉汉不要唱了,再不要唱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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